经济观察报王雪乔李玲北京、华盛顿报道全球前10的生物制药公司吉利德科学(GileadSciences)过去一个月经历了从暴涨到暴跌的起落，其日进斗金的新药上市和半年收入的公告下降向投资者释放了截然不同的信息。
6月28日，吉利德的全基因型丙肝新药Epclusa获得FDA批准，上市两天就大卖6400万美元。这种日进斗金的新药上市盛况空前，Epclusa批准当天，该药就为吉利德的股票上涨贡献了约4个点。随后一个月，吉利德的股价持续上涨，一路从新药上市前一天的最低点78.25美元上涨至最高点88.55美元。
但很快，原本可以持续走高的股价被打回原形。原因是吉利德7月25日发布的二季度公告称，公司二季度盈利降至35亿美元，上一年同期为44.9亿美元，收入也从82.4亿美元降至77.8亿美元。消息一出，吉利德的股票从7月25日的88.55美元暴跌至26日的81.05美元，截止到美国时间28日，股价仍然在81.24美元继续疲软。
暴涨暴跌之际，吉利德却表现得异常冷静。在7月28日经济观察报的采访中，吉利德的投资人关系部门表示，现在公司现金流充裕，HIV和HCV的业务都能保持长期增长，未来还将有更多的新药问世。
官方的说法无法掩盖此前吉利德的股价已经连续下滑整整一年的事实。去年6月底吉利德的股价到达123.37美元的最高点后，断崖式下跌开始，最近一个月吉利德的股价都在85美元上下徘徊。一整年的下滑来自吉利德从去年第二季度开始的收入增长放缓，这降低了投资人对公司的预期。而在最近的二季度公告中，收入下降主要是吉利德该季的丙型肝炎药物Harvoni的销售额下滑。
为此，吉利德不得不将2016年的产品销售净额预测下调，股价的新一轮下跌开始。
竞争与降价
吉利德的名声来源于“天价药”Sovaldi。Sovaldi的治疗周期最短为一个疗程12周，在美国每个疗程8.4万美元，一片药剂的价格高达1000美元，英国的售价稍低，一个疗程5.7万美元。另一款药Harvoni一个疗程为12周或8周，美国预定收费分别为9.45万和6.3万美元。
高定价源自药品的突破性。公开资料显示，Sovaldi是首款用于治疗某些类型HCV感染而无需同时使用干扰素的安全、有效药物。2013年12月6日获得美国FDA批准索非布韦用于基因1型、2型、3型和4型慢性丙型肝炎成人患者的治疗，治愈率在90%左右。
到了2014年10月10日，FDA又批准吉利德的索非布韦/雷迪帕韦(Sofosbuvir/ledipasvir)复方制剂，商品名Harvoni。这是第一个被批准治疗慢性HCV基因型1感染二联复方药丸，第一个被批准不需要干扰素或利巴韦林的方案，对于1型丙肝的治愈率达95%以上。
由于这两款药物，吉利德到2015年总收入已达320亿美元，由一家在2005年的总收入不过20亿美元的中小公司，整个2015年，吉利德都稳坐丙肝药物的霸主地位。Sovaldi和Harvoni两款药物的定价为公司贡献了高速增长，也奠定了日后吉利德在竞争中的被动。
吉利德的霸主地位也是从2014年开始被挑战的，竞争对手艾伯维和默沙东的丙肝药物在2014年底和2016年相继获批。同样主攻基因1型HCV感染的ViekiraPak在定价上比Harvoni便宜了10,000美元，而且艾伯维与美国最大的药房福利管理机构快捷药方公司签订了排他性独家协议，并承诺给予更多的折扣。默沙东Zepatier获准用于基因1、4型HCV感染患者，定价54,600美元/12周。迫于竞争对手的压力，Harvoni的价格也大幅下降。
所谓成也定价，败也定价。吉利德今年二季度的收入和利润均低于市场预期，正是由于日益激烈的竞争和治疗价格的下降，公司从每位患者身上获得的平均收入降低。
收入降低不仅来源于美国本土市场部分州最高40%的降价幅度，也来源于海外市场的开发。
为进入印度市场，吉利德不得不向这个仿制药大国投降，在印度以1%的价格销售Sovaldi，即900美元/疗程。此外，吉利德还与印度7家仿制药商达成合作协议，这些仿制药企业通过向吉利德支付基于销售额的特许权使用费，获得生产索菲布韦片的技术，并进行仿制药的生产。最新的Epclusa也已经与印度的11家公司达成合作协议。
因此，尽管印度市场有更大的人口基数，也无法保证吉利德在美国和欧洲以外的市场营收，2015年的年报中，其来自美国和欧洲以外地区的收入仅仅占到了11.88%。当然这并不包括中国市场。
新药与新市场
股价的敏感背后是投资者对公司前景的担忧。
直到Epclusa上市之前，吉利德单靠两款神药的发展路线还在遭到质疑。有分析者认为，Sovaldi和Har-voni两款药物的销售收入是吉利德的主要盈利来源，如果不能出现第2个类似Sovaldi和Harvoni的神药，公司很难维持过去10年的增长势头，将不得不像辉瑞等其他制药巨头那样，借助外部并购来维持公司的增长，以保持投资者信心。这种猜测并非没有根据，吉利德的发家神药So-valdi正是来源于其在2011年通过110亿美元收购的Pharmasset。
但6月最后两天Epclusa卖出6400万美元的成绩开始动摇投资者的立场，按照这样的销售业绩，Ep-clusa预计到今年底就会有超过50亿美元进账。
Epclusa是首个能够治疗所有六种丙肝亚型的获批药物。单从药效来讲，吉利德就再次创造了历史，在三个全球性的III期临床试验中，1000多名未出现肝硬化，或出现代偿期肝硬化的丙肝患者完成了整个疗程，其中有高达98%的患者在12周后未能检测出丙肝病毒，达到了SVR12的主要临床终点。吉利德称，在美国市场，这款药品未来可能会取代现有的Sovaldi。
吉利德的聪明之处还体现在这款新药的目标人群和定价上。公司将主要利用Epclusa来冲击基因2、3型HCV感染的丙肝市场，不会与适用于基因1、4~6型患者的Harvoni产生冲突。Epclusa的价格最终定在74,500美元/12周，这一定价高于Harvoni、ViekiraPak和Zepatier，虽然高于竞争对手，但新药的药效仍然能为吉利德带来充足客源。
不仅如此，吉利德表示还有另外几款产品已经进入第三阶段的试验。在接受经济观察报采访时，吉利德的投资人关系部门表示公司现金流充裕，足以应对包括HCV和HIV等公司主营业务新药的开发。
除了新药的创收潜能，吉利德现有药物的市场也远远没有到饱和的状态。采访中，吉利德主动向经济观察报坦承了对中国市场的渴望，称一直在持续与中国政府联系，Sovaldi预计将于2018年进入中国，药效更好的新药Epclusa则预计将于2019年进入中国市场，并且仍然在尽最大努力加速这一进程。
最关键的是，吉利德了解中国丙肝病患对较低价格药物的需求。这一表态至少透露了进入中国市场后可能的降价行为，虽然吉利德表示并不一定会按照印度模式设定价格，但欧美市场的定价策略也不会应用到中国市场。因此目前可能的猜测是，吉利德进入中国后价格将介于欧美市场和印度市场之间。
采访中，吉利德认为其长期增长的趋势不变。现在看来，手握能够治疗所有六种丙肝亚型的特效药，同时还有中国这个巨大的待开发市场，吉利德至少还有两条保持高收益的路径，这家公司还远远没有走到需要借助外部并购来维持公司增长的那一步。（）
